今天也请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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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企业的敬业态度,远远超乎外人想像。
  请问九点上班的日本企业,下列情形何者不算迟到?
  (1)九点整(2)九点五分以内(3)九点十分以内(4)上班前一分钟(答案在本文内)
  为什么日本大部分的上班族会那么敬业?泡沫经济之后,日本企业迫于现实压力,不得不进行裁员时,有一名石桥轮胎公司被裁员的职员,竟发生以自杀表明对公司的挚爱的悲剧,留下的遗书内容,宛如写给初恋情人一般,而且采用文言文的表现方式:“余热爱吾社,虽死无憾,魅魑之身亦然……”如果职员热爱公司,达到可以牺牲生命的地步,难怪该公司的轮胎可以畅销全球。而日本电视提神饮料的广告词也是:“企业战士诸君:阁下能奋战二十四小时吗?”而不是:“能奋战八小时吗?”
  上班时间九点到六点,那么“八点五十九分到公司,算不算迟到?”对绝大多数的人而言,九点前到达,当然不算迟到,但是对于日本企业的职员,即使提前五分钟到,也已经算是迟到了。属于“敬业精神”上的迟到。日本当然也有不入流的上班族,但是绝大部分的上班族,敬业的程度超乎外人想像。九点钟上班之前,当天的专业报纸多已经阅读完毕,当日要做哪些事情也大致准备妥当。脑袋里面是以最新资讯来面临这一天的开工。而与办公相关的资料、文具、饮水等等,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些准备动作,当然不是提前五分钟所能解决的,而薪水自然不包括这些准备时间。
  我前后总共在东京任职过三家企业,包括纯血的日本企业、日美合资的企业及欧洲银行(瑞士联合银行),很不可思议的是,这三家公司都没有打卡制度。我回台后,也曾坚持自己的公司不设打卡钟,但十年后还是投降了,在一年前设置了打卡钟。不打卡?或许有人会觉得不可思议,不打卡如何知道出勤状况?如何计算加班费?
  毕业之前,指导教授就曾经在课堂上告诫过:“初进公司,前一年所领的薪水,绝大部分是托前辈打拼之福所累积的成果,要感谢前辈的累积,自己才得以有手上的这份工作机会,甚至还可领薪水。”而日本企业的职员,也真的是如此。愈是菜鸟,愈早到公司。愈是对自己的期许高的职员,则更早到公司。通常早到一小时左右,都是很正常的。毕竟菜鸟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趁同仁还没上班之前,自己设法练习机器操作,设法多看一些相关资料,设法复习一下昨天的事务……
  而对于自我要求愈高的职员,则愈是不好意思领取加班费。由于没有打卡钟,因此下班时间自己填写,加班时间当然也自己计算。到了月底的时候,提出给主管审核,主管看过之后,交给人事部门处理。
  不过说真的,莫说菜鸟加班很少请领加班费,即使前辈们,虽然难得看到前辈们准时下班过,也很少人在申请加班费。尤其泡沫经济时代,晚上八点以后下班,算是常识,过劳死也不是什么大新闻。但是不用担心,各人努力的情形,看在主管与大家的眼里,真的很努力的话,主管倒是会自动帮职员填写加班费。
  日本的办公室,甚少欧美的“个室”作风,大都是七到九张桌子,两张互相靠在一起,两倍大的主管桌就在尽头,距离很近,照应容易,电话应对、事务处理,有不理想的地方等等,也都容易就近指导。不主动请领加班费的职员,通常都是认为:“如果自己能力更好,不需加班,就应该能处理完”,既然是自己的能力不足,还要浪费公司的电灯、冷气费,更不会想要填写加班时间,领取加班费。
  试想:这是多么舒畅的感觉,一大早,自己第一个进办公室,可以为办公室点亮今天一天的电灯,顺便巡视一下四周,看看同仁桌上的摆设,看看白板上的行事备忘,看看窗外的蓝天,宛如自己就是这一层办公室的总主管。但是通常很难有此机会,因为课长早就来了,已经在档案架那一边找资料了。
  事实上,通常日本企业在上班前约五到十分钟,一定会有一个简短的“朝礼”,如同“朝会”。朝礼时间一到,大家自动集结在主管桌附近,主管趁这个时候了解同仁的精神状况、服装、仪容等等,轮到发言的同仁,则发表简单的近日工作心得或与大家共勉的话语,如有需要联络的特别事项也在此时一并提醒,最后互道:“今天也要请多多关照了。”就开始一天的工作。朝礼只有短短几分钟,却可以凝聚齐心齐力。有的企业有“社训”,每日朗读一次社训,时时提醒同仁公司存在之目的等等。
  如今,十八个年头过去了,路过东京,拜访过去的公司同仁,就愈发觉得在上班族这一场超长期的马拉松竞赛中,往往脱颖而出的就是这些当年只管做事,不太计较加班费的同仁,如今至少都已经是部次长以上了。当然日本社会对于主管级的礼遇,与社会的肯定,都非当年的加班费所能换算的。现在回顾当时,仿佛这些同仁早就知道,这是自己一生可以发挥才能的公司,也是维持一生家计的地方,尽管日本有不少企业已非终生雇用,但这些同仁的处事方法,让自己成为企业终生想雇用的人才,想托付重任的人才。
  汉文谚:“一将功成万骨枯。”但这不是“和式”日本企业的升迁方式,课长要晋升为次长,必须能为公司培养三名以上,足以替代自己课长职务的人才。次长如要晋升部长,更要为公司培养足以替代次长职务人才三名,才有机会轮到晋升。如此不成文的惯例之下,当然最好的升迁捷径,就是尽全力指导后辈,而非藏私。
  近年,常常听到不少媒体,开口报道就是:“毕业等于失业”的说法儿,我总觉得很纳闷儿,如果我有机会上主播台,我的报道可能是:“年纪轻轻,怎会失业?”如果真的想工作,应该事先彻底研究想进入的公司,而非漫无目的地四处任意投递履历表,荒唐的求职者,甚至在接获面试的电话通知时,还想不起到底是哪一家公司?如此荒唐,找不到工作是当然的。经过事先的详细调查,认为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工作时,如果愿意开口:“前三个月试用期间,不用薪水,我努力做,公司再看看,三个月后如果觉得可以,薪水随意。”如此怎么会找不到工作?!如此拼命做三个月,每日早到晚走,用心工作,怎么会找不到工作?!
  全力以赴,上班时跟着做,下班后自己偷做。早到、晚退,如果自己真的是如此的优良职员,认真工作三个月,届时应该不是“人求事”,而是“事求人”了。
  日本明光商会创始人高木礼二社长说得好:“全‘命’以赴的话,不可能就会成为可能。”是的,全“命”以赴的话,自然就会有工作。
  我当年刚毕业时,也找不到工作,最后几番拜托,总算找到一份寿险代理公司,成为穿衬衫、打领带的寿险销售人员,每天沿着三重市的旧街道,挨家挨户销售寿险。薪水没有着落还不打紧,更要命的是,后来老板因为其他债务问题拖垮本业,我因而再度失业。但是我在整个过程中学到了营业人员坚忍不拔的精神。尤其亲眼目睹整个销售团队里成绩最好的,竟然是一位说话有“口吃”的前辈。
  该前辈虽然口吃,销售热诚毫不输人。更因为口吃,了解别人没有耐心听他把话讲完,因此下班后老是看见他在整理寿险的商品说明书,一会儿是表格,一会儿是各家产品差异对照图,再加上一些实在不怎么高明的亲手插画,全心全力企图让客户可以一目了然。又因为仅仅一次的拜访,正常人可以说完的内容,口吃的前辈说不完,只好多跑几趟。看对方忙,自知对方不会拨出时间来听自己说明,只好结结巴巴、规规矩矩地鞠躬、打过招呼就自动告退,所谓“一枝草,一点露,天无绝人之路”,几十次地拜访下来,客户很少不被他如此热心的行动所感动,甚至还帮他介绍客户。如此的诚意与创意,我不由得自然想到一些典型的日本企业社训实例,信手拈来一二:
  声宝公司社训:二意专心(诚意与创意+专心)
  理光公司社训:三爱精神(爱人、爱国、爱工作)。
  而即使在日本最南方的冲绳瓦斯公司也有其社训:
  “我们的幸福在于与社会共荣。
  一、诚实 我们永远基于真实,以诚实与责任付诸行动。对公司赋予的任务,认真贡献自己的知识与技术。
  二、协调 我们以和为重,尊重精诚与合作的精神,建立互信、互让的职场。
  三、奉献 我们随时自觉履行社会使命,提供安全便利的燃料,奉献顾客与社区,同时致力公司之营运。”
  日本企业的社训,很少有华丽的词藻,也很少有虚而不实,或豪气万千但却内容空洞、虚浮。大都是简简单单的字句,是平凡人,只要愿意,就可以做到的简单道理。这样的思维背景,或许与日本一流企业的创业者的坚持,有其一脉相通的渊源。列举一二如下:
  兄弟社工业(安井正义):“平凡人最好专心一业,全力以赴。”而王子制纸(藤原银次郎)更干脆摆明:“我将生命‘下注’在我的事业上。”读者诸君,你还记得自己公司的社训吗?
(作者:吴其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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