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帅哥小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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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自从过了29岁生日,我每天都在祈祷上苍大发慈悲赐我一个男朋友,当然不是谈谈恋爱就拍屁股一走了之的那种。我发了狠,决定在年内把自己处理掉,但对方一定得是一位帅哥。
  于是,傍晚在小区散步我都把自己收拾得花枝招展,眼睛也瞪得异常大,担心视线内会疏漏任何一个帅哥的影子。
  这样一晃就是一个月,一无所获的我不得不气馁了,便又恢复了原形,晚饭后穿件TCL的T恤、趿着人字拖就下了楼。
  长廊里路外清冷,想必人们都欢度周末去了。石桌上放着一本杂志,不知是谁走得匆忙给忘了。我顺手拿起来看,因为没有戴眼镜,只好凑上去看。
  突然,身后有人惊讶地问:“你这么饿吗?我搁在书上的面包呢?”
  我回过头,浅浅的暮色里站着一个年轻男子。我的眼睛虽然不太好,但对于比方块字要大得多的人的面孔,我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这个年轻男子,竟然是我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帅哥!
  我一本正经地向他道歉:“不好意思,我真的太饿了,所以……”尽管我没有看到他的什么面包。他有点儿不高兴,他说那面包是他下班时特意跑到吉祥蛋糕房买的,我要吃的话,好歹也得给他留下一点儿。
  我赔着笑脸:“下次我一定记得。”然后主动提议要请他吃肯德基来弥补我的“过错”。
  我们在肯德基里很愉快地吃掉了4对鸡翅、两杯热牛奶、3桶冰淇淋,还有汉堡和薯条,总共花费99元人民币。
  他递给我纸和笔,我认真地记下他的姓名、工作单位、住址以及手机号码,答应一定会尽快把99元还给他。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庆幸今天穿了T恤和短裤,以至于我身无分文。否则,怎么创造第二次见面的机会呢?
  第二天傍晚,我便把电话打到了那个名叫周子真的帅哥的手机上,我说我买了吉祥蛋糕房的面包,就在楼下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他。
  这听上去简直像一场约会。
  我不好意思穿得太过隆重,但T恤好歹换了件李宁牌,还偷偷抹了点儿口红。至于眼镜,我考虑再三,还是不戴的好。
  他比我先到。我注意到他像昨夜一样穿着干净整齐的白衬衣,猜想他小小的卫生间里是不是也像我一样硬塞了一台洗衣机?我们的房子就那么小,我住A幢,他住B幢,户型差不到哪儿去。
  房子虽说小点儿,但起码是有了,何况他工作不错,人长得又那么帅,我真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了。
  我们吃着面包,谈起了房子,他很好奇我一个单身女子干吗买房。我说:“房子比男人可靠。”而他买房子的原因就是要娶老婆。事实上,自从他买了房子,连以前的女朋友也回头来找他了。
  我有点儿紧张,告诫他好马不吃回头草,不然就不是好马了。
  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他一直致力于做一匹好马。
  接着我们东聊西侃起来。突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周末我过生日咧!”随后央求我:“我不大会做饭,可是朋友们非要到我家里来,你能不能帮帮我?”
  啊,帅哥有难,我自然义不容辞。我像梁山好汉一样拍拍胸膛,豪气冲天地说:“放心,有……我在!”好不容易才咽下“兄弟”二字,我可不要跟他做兄弟!
  周末那天我早早醒来,周子真恰好打来电话,让我陪他去买菜,因为他没有经验。
  我们俩挎着菜篮去市场,他说买条鱼吧,我说好呀,就指着鱼档假装老练地问:“这鲢鱼怎么卖?”老板傻傻地看着我,说:“小姐,那是鲤鱼。”我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说的是那一条。”老板还是不识相:“小姐,那是草包鱼。”
  我扭头对周子真说:“这些鱼都是人工养殖的,不好吃。”身后那老板说:“喂喂喂,小姐,我这可是正宗的大河鱼,你不买就算了,别坏我声誉。”我假装没听见,周子真却扭回头问:“我看看,嗯,这是梅江的鱼吧?”老板一听,知道遇上识货的人了,喜出望外,两个人一阵唧唧歪歪就谈成了生意。
  我很不爽,一路上与那条草包鱼大眼瞪小眼,一抬头到了周子真的家,门一打开我就愣住了,怎么A幢和B幢的户型竟然有这么大的差别?我头晕了,这小子,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真够奢侈的!
  我按捺住内心的欢喜,自告奋勇去杀鱼。
  进了厨房我又愤愤不平了,凭什么他的厨房和我的客厅一样大?我相当恼怒地手起刀落,鱼蹦到了地上,我的手指霍然受伤!他跑进来时,那鱼还在地上蹦,一路弄倒了锅碗瓢盆,他抢过我手里的刀,说:“我来,我来。”
  于是,在剩下的时间里,我小心地捂着粘了创可贴的手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可我的耳朵却支棱着,听着周子真在厨房里熟练地切切炒炒,心里有种甜蜜蜜的感觉。我发誓以后我不会再责怪老天爷不公平了,你看,它给我安排了一个多么好的对象啊。
  六点半的时候客人来了,怎么看他们都是一群未谙世事的毛头小子,可他们说的许多术语我都不大明白。生日蜡烛点起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周子真原来生于1982年。我的脸刷地变成了猪肝色,原来这群小子统统是80后。天!跟本姑娘相隔了一个时代!
  他们放了音乐要跳舞,我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下楼的时候我的脚步有点儿踉跄,泪水也有点儿忍不住。这都哪跟哪呀?闹了半天,我欢欢喜喜想要进行的原来是一场我最最痛恨的姐弟恋。
  手机响了,周子真问:“你怎么走了?”
  我说:“不好意思,我不会买菜、不会做饭、不会跳舞。我是70后,我比你大3岁,以后礼貌点儿,叫我姐吧。就这样了,拜拜。”
  从那以后,我天天下了班就窝在厨房里学做饭,再也抽不出空闲到楼下散步了。
  一天,正在上班,同事大姐猛敲我的门:“喂喂喂,外头有人找!”我没好气地问:“谁呀?”她很奇怪地看着我,说是一个男的,来向你讨欠他的99块钱!
  我腾地跳起来,桌上的书哗啦啦掉了一地。
  周子真走进来,很严肃地说:“幸好我知道你在这里上班,不然这钱还真难找人还了。”
  好歹我也是一小白领呀,急忙翻皮夹,怎么搞的,今天皮夹里竟然只有50块!我嗫嚅地说:“我身上只带了这么点儿。”他很大方地说:“不要紧,剩下的你给我写张欠条吧。”我急急忙忙找纸和笔,他说:“我早给你准备好了,你就签个名吧。”
  我悻悻地把名字签了,决定认欠不认骗。坚决不还他这49块,看他能把我咋地?
  没想到晚上他来了,还提着大袋小袋理直气壮地走进厨房。我瞪眼问他干吗,他很无辜地看着我说:“你不会做饭我只好亲自动手啦,不然喝西北风呀。”我变口吃了:“你你你……你怎么跑来我家做呀?”
  他回答说:“什么你呀我呀的,咱们不是一家人嘛!你今天签字答应跟我做一家人的呀。”
  我呻吟一声,扶住桌沿站稳。
  他凑近我说:“我妈说‘女大三,抱金砖’,我的理想就是找个比我大3岁的女孩做老婆。”然后,他皱起眉头:“你能不能把讨厌的眼镜摘了?它会妨碍我们接吻的。”
  (赵菲摘自《当代青年·青春派》
  2008年11月上半月刊)
(作者:汤繁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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