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地震更决裂等4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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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地震更决裂
  张曼娟
  
  在强烈地震之后,你第一通电话最想打给谁?这是朋友间悄悄的探问。
  在那样宛如世界末日的灾难中,我们都体会到濒临死亡的滋味,然后,自然会想起“最重要的事”,自然会惦记“最重要的人”。
  我的一位结婚一年多的男性朋友告诉我,他冲动得想打给曾经热恋后来分手的往日恋人,因为“她一个人住在高楼上,又那么胆小”。可是后来,看见身旁的妻子颤抖着拨电话给岳父、岳母,一边说着一边痛哭,他突然警醒到,自己已经是结了婚的男人了。他现在应该做的事是抱住妻子,好好地安慰她。一直等到第三天,他才在办公室里打给旧情人,两个人淡淡地相互问候,在余震中挂断电话。他没有提起那夜劫后余生的冲动,觉得并不重要了。
  我的一位女性朋友,家住虎林街附近,与震灾中倒塌的高楼相距不远,甚至还听得到当时轰然坍塌的巨响。地震过后,她接到许多慰问电话。因为曾去过香港工作,香港同事叫她先搬去香港住一段时间,等地震平息了再回来,就是暂住同事家也无妨。我们都知道香港住屋比较狭窄,别说是招待朋友住宿了,就连请吃饭都不会在家里,如今同事却热情邀约她去避难,果然是热情可感。
  然而,提起已经分手的情人,她的语气黯淡下来了:“他知道我家住在哪里,可是,竟然连一通电话也没打来,就算是普通朋友,也可以关心一下吧?”其实,失恋或分手的灾难等级,就很像是强烈地震。
  当我们与一个人相爱,便将身心安顿在这段情感中。爱情,是我们共同拥有的一幢坚固的房子。有一天,忽然有人提出分手,对方或许并不愿意,或许还没准备好,或许不能接受与面对,这爱情便经历了一次强烈地震。
  我也听说了一对已经分手的情人,正因为地震后的关心电话而旧情复燃,重新走在了一起,但,过不了多久再度黯然分离。因为导致他们分手的那些因素都还存在,一场剧烈地震并不会完全改变一个人。都是因为我们的痴心,才会对已经结束的恋情犹存企盼,其实,失恋,真的是一种比地震还要决裂的关系。
  (蒋小田摘自《你是我生命
  的缺口》,中国画报出版社)
  
  不过一粒沙
  □文/殷卫
  
  那一年,因为种种原因她没有了工作,起初她也彷徨郁闷过,但毕竟还很年轻,渐渐也就释然了,更何况她还有个不错的婚姻,男人向她信誓旦旦:“别怕,有我养你呢!”
  她也就一心一意地为他做起了全职太太,起初的日子是甜蜜温馨的。她把精挑细选的原材料变成一道道美味的菜肴,把家里打扫得窗明几净。男人每天回到家里,都有可口的饭菜和舒适的环境,所以两人都各得其所。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厌倦这种仿佛与世隔绝般的主妇生活,而男人不仅理所当然地不做任何家务,向他要生活费的时候,也开始皱起了眉头。两人的对话越来越少。
  矛盾终于在一个夜晚爆发,那是缘于一道男人最爱吃的炒菠菜。可刚吃了几口,就听他哎呀了一声。男人呸呸吐了几口之后,才对她嚷道:“你怎么洗的菜,里面有沙子,硌了我的牙!”她赶紧解释道:“我今天可能洗菜的时候匆忙了点儿,下次注意!”男人却不依不饶了:“你知不知道我最怕吃到沙子啊?你每天班也不用上,全靠我养着,在家都忙什么呢?连菜都洗不干净,你还会干什么?”说完恼怒地拂袖而去。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那一粒沙背后掩藏的婚姻危机。
  那个夜晚过后,她抛弃了靠别人生活的想法,也放弃了无所事事的生活方式,开始了新的属于自己的日子—读书、充电、交友、择业……半年之后,她重新成为人们眼中一个自信优雅的女人。
  又是一个夜晚,她为男人做了一道清炒菠菜,而这一次,确实是因为时间紧张,菜洗得不够彻底,男人再次被一粒沙硌了牙齿,她有些不好意思了:“算了,这菜别吃了,下次我一定洗干净点儿!”不料男人并未生气,反而过来安慰她:“这有什么,不过一粒沙子嘛,再说你现在也挺忙的,能吃上现成饭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说着,把沙子吐掉,又大口大口地接着吃了起来。
  那一刻,她也终于明白,不过一粒沙,在平等与尊重的婚姻里,它就只是一粒沙,而在两个社会地位与经济地位悬殊的人组成的家庭里,却可以成为婚姻问题的导火索。
  (一鸣摘自
  2009年1月6日《联谊报》)
  
  三秒钟的错过
  □文/李凤春
  
  他们在大学的剧社里共事,他对她心仪不已。他只知道,她来自北方冰城哈尔滨,而他来自一个江南小镇。
  那个春天的傍晚,他鬼使神差地来到她每天经过的路边,正见她独自走来。他感谢上天给了自己这么好的表白机会。看到他在那里,她高兴地打招呼。他鼓起勇气,刚想张开口,她却突然打断了他:“糟了,我的手机……”就跑了。那一刻,失落和尴尬一下子涌上他的心头。此后,他黯然了很久。
  直到毕业那天,他决定向她摊牌。他嗫嚅着要对她说那句珍藏了4年的话。她嘴角淘气地向上翘着,期待他的语言。这时,一个帅气的男孩提着行李从后面走过来,大声叫她:“美女,快走,行李车正等着我们呢。”她就笑一笑匆匆跟他擦肩而过。那一刻,他分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她回头对他说:“我是今晚8点半开往哈尔滨的火车。”但是那晚,他在一个小酒店里独自浇了一夜的愁。
  毕业后,他留在了离她最近的城市长春。他在她的毕业留言册里特意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却一直没有等到她的电话。有一天,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她,问他忙不忙,要他近几天内一定要到哈尔滨来玩,到时打个电话,有个男孩会在火车站举着牌子接他。他真的想立刻就能到哈尔滨,但是真的到了那里,他并没有同她联系,因为他想到了那个男孩。他停留了几分钟,就悄悄离开了。
  那天下午,他刚刚返回到长春,就接到一个男孩的电话,他说她姐姐生病两年了,现在快不行了,最后的愿望是想见见他。
  他立刻登上一列开往哈尔滨的火车。下了火车,他在夜幕中疯狂奔向那家医院。边跑边想着见面时一定要对她说出那句话。可她终于没有等到他,她在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永远闭上了眼睛。
  他伏在她的胸前,把积了几年的泪水全部倾泻出来。他问她:“为什么,你每次都不给我时间,只要给我三秒钟,你就会听到那句:‘我爱你’……”
  (汪新才摘自《青春派》
  2008年第12期)
  
  美女开始寂寞
  □文/莫怀成
  
  我有个侄子各方面都非常出色,大学毕业后,我给他物色了一个出色的姑娘—选美大赛的冠军。
  但小子不愿意,说过于漂亮了。我告诉他,这姑娘台上台下其实是两个人。她的性情很好,很本分的,而且乐于做家务—我就吃过她亲手做的脆皮鱼和水煮肉片。但小子淡淡地说:“我没有实力做美女长久的丈夫。”
  一方面我叹息这小子少点儿勇气,另一方面也理解他关于长久的思考。
  美女,树大招风。很多男人的觊觎肯定是隐患,让当丈夫的紧张、心累。
  而美女的丈夫呢,如果不是很有实力,则很难抑制美女的动摇。什么是实力不用在这里说了,只说,年轻大多不可能有实力,有实力的不会太年轻。所以年轻的男子多采取务实的政策,稍稍克制就把美女晾在了一边。
  现在来说有实力的男子。倒回去十多年,这些人热衷于同美女周旋,一时生出人间多少热闹。但那时刚刚开始有钱,折腾的劲头很大。慢慢地大家对生活就有了认识。最大的认识就是明白了“爱情是一柄双刃剑”,有多么刺激,就有多么劳顿。终于这些人开始哼着“平平淡淡才是真”,回到家中。而他们的后来者,也吸收了前辈的认识。可以说,后起的“实力派”比早期的“实力派”在生活上要保守得多。
  诡异的是,两种男人—年轻无实力的和不年轻有实力的—无法沟通。前者根本不知道后者已无意掠夺,还在一味避让。美女于是寂寞。
  我注意到这个问题,是从我的学生开始。我一届一届的学生毕业后渐次婚嫁。我发现这些年来那些姿色平平的女学生倒是早早地就觅得了如意郎君,偏是那些班花校花相当困难。一次一次地参加同学的婚礼,每参加一次,则心情黯淡一层。
  有一次我参加学生的聚会,同一位校花细说。我说你的条件不要太高。她说我的条件不高哇:不要求你有很多钱,不要求你高大,不要求你英俊,不要求你家庭有背景;只要求你人品好,内在丰富,有点儿情趣。
  我无语。
  在此正告我们的男人们:形势不同了,美女需要关照。男人应该有勇气靠拢美女。若是一味躲避,那就是苟安心态。一个民族的美女总是寂寞着,这个民族就有问题啦。您说呢?
  (房孝平摘自《家人》
  2009年第1期)
(作者:张曼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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