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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到神火大道旁的一个银行去取工资，在银行前的树阴里，一个捡破烂的人站在人行道的绿化带边冲我伸了伸手。我摸了摸口袋，没有在身上找出什么硬币来。他说他的意思不是在要钱。然后指了指我手里掂着的一瓶绿茶。
但当我把淡绿色的塑料瓶递给他时，他反倒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是他觉得里面还有大半瓶没喝完的缘故吧。
大概有10分钟的时间，等我从银行出来，突然发现不远的绿化带里面有一棵树正在不停地冒烟。这树怎么会着火啊？有两三个行人惊讶地停止了行走，站在一边观望。火焰越来越猛烈，我并没有想到接下来应该去做什么。突然冒出的火焰使我在一边束手无策。想到了我应该马上去身后的银行里去找一个灭火器，但银行营业大厅里一个主管模样的人立即拒绝了我。我说你怎么能眼看着一棵树被活活给烧死了啊？他认为我的想法相当不合实际甚至有点可笑。灭火器是银行里的消防器材，外面的任何人都不许碰。再说了，借给你用，那万一我们这里失火了该怎么办？
我想那棵树肯定得被烧焦了。我再次走回到绿化带前，突然看到在一些路人的围观下，在那棵燃烧着的树边，那个路边捡破烂的人，他正拿着一个绿茶瓶子往棕榈树上浇。
我想那大概就是我扔给他的那个绿茶瓶子。瓶里的水很快就哗啦哗啦流完了，火焰小下去了很多。但火焰没有完全熄灭，还有一些烟不断冒出来。我看见他赶紧回到刚才坐的那个石凳前，那里有一个很大很脏的蛇皮袋子，里面装着他捡来的塑料矿泉水瓶。他哗啦一下全倒了出来。他在一堆铝罐和塑料瓶子里面找，但那些都是空的，他没有再捡出来一瓶里面有水的。
棕榈树还在冒着烟。我看见那个人转过身，重新跨过冬青丛，脱了身上的褂子把棕榈树身上那火星扇灭。为了防止它再次燃烧起来，他背对着马路，冲着还冒烟的棕榈树根尿了一泡。
火焰被扑灭了。三三两两围观的人继续了他们的行走。一边走他们一边还觉得非常的奇怪，他们关心的不是被火烧伤的树本身，而是另外一个饶有兴致的问题：树怎么会自己着火？
是啊。树怎么会自己着火？一辆行走的汽车可以自燃，但树绝对不会自燃，除非遭到雷击。火，肯定是由人点起的。
我想起来刚才路过的时候，有一辆黑色的桑塔纳曾经停在这里，隔着半开的车窗，我看见一个人随手把手里的香烟扔进了绿化带里。我想，正是这一截燃烧着的香烟，它飞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最后落在那棵倒霉的棕榈树干燥的棕皮里或附近的草丛里。
我走的时候，那个捡破烂的还蹲在人行道上，把地上散落的那些瓶子再重新塞进袋子里。他一边装着，一边不时抬着头，依旧盯着行人手中的矿泉水瓶子。我从他和被灼伤的棕榈树之间的绿地上走过。迎面走来了两个喝着可乐的年轻女孩，他向她们伸出了黑兮兮的手。我看到女孩们捂了捂鼻子，我说不准，她们是在厌恶他，还是厌恶空气中漂浮着的难闻的焦糊气味。
（李晓丽摘自《青春潮》2005年9月下半月刊，潘树声图）
（作者：宋晓彬）
